chapter 8 建筑的意义(第1/7 页)
波迪小姐喜欢给我们看一些把东西搭在一起的幻灯片。她管这叫“建筑”。波迪小姐一说到建筑的时候,就好像建筑是一个人,而波迪小姐能看到这个人在想什么。她有时给我们一堆吸管,让我们来搭造我们心目中的高楼。“横梁像是支撑整个身体的骨头。”她告诉我们说。我们摆弄这些吸管的时候,她就给我们放那些黑白的幻灯片,幻灯片上有的是人们在搬着横梁走来走去,有的是人们在工地吃东西,有的是在聊天,但他们都好像是在天上,因为他们站得好高好高。天肯定是另外一个地方,我看着这些人,想起了天堂,也想起了爸爸,他是不是也在另外一个地方搭造什么呢?
法国巴黎的弧拱,意大利佛罗伦萨的圆顶。这面墙,那个柱,这个过道,那个窗户。她仔细地为我们解释奶油色的石头都分别是什么。她给我们看漂亮的宫殿,建在悬崖上的别墅,印第安人睡的锥形的帐篷,还有一些很简单的小棚屋。她总是提到“喷泉,镶嵌,尖顶,兽嘴”,我喜欢这些词,甚至可以很熟练迅速地写下它们。它们总是把我带向了另一个地方,当然也不总是另一个地方,有的时候波迪小姐也给我们看一些我们自己城市的建筑。
每次说到漂亮而又迷人的建筑,波迪小姐总是会两眼放光,异常的兴奋。有一次,她说她会带我们去西尔斯大厦,我们都很害怕,但是说不出到底害怕什么。
“奶奶说,太高的楼都是罪恶的,因为那会惊扰上帝。上帝住在天上,所以人的楼不应该太高!”安吉丽娜说。
“要我说,住得不高才有罪。如果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,你奶奶一定这么跟你说过,那么孩子想接近他们的父母有什么不行的呢?”
我想波迪小姐是对的。但是同时我有了另一个问题:父母想接近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也是非常自然的呢?当我想起爸爸的建筑,我抬起了头并闭上了眼睛。我想象着轰隆隆的机器声音越来越近,我的那些墙都纷纷倒塌。尽管我知道这都是我的想象,我仍然激动地抓住了桌子,紧紧地,想着那些我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话。
亲爱的爸爸,我的心就是一个小棚屋。为什么你让我住得离你这么远?为什么不为我建造一座高楼,一座有几千几万层的高楼?
对我来说,唯一可以搭造这座高楼的地方就是在本子上,但是只要一想起校长办公室里那个饥饿的大柜子在等着关于我的“证据”,我就不敢在学校写任何我的故事。我用脑子写了好多给爸爸的信,然后又用脑子把这些写好的信揉碎,扔进垃圾桶里。